- · 《上海公安高等专科学校[05/20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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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晓声受难生涯的五个时期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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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比较起来,高明声的说法最可靠。高晓声与邹珠萍都是常州人,但并非同学,是同在南京医院住院时认识的。在南京的医院里,两个常州人容易亲近,遂由
比较起来,高明声的说法最可靠。高晓声与邹珠萍都是常州人,但并非同学,是同在南京医院住院时认识的。在南京的医院里,两个常州人容易亲近,遂由亲近变为依恋。所以,这是病房里产生的爱情,是病之花。在那时,肺结核还是“绝症”,死亡率是很高的。所以,这爱情一开始就带着死亡的气息。
陆文夫在《又送高晓声》中说,1957年,高晓声受到猛烈批判,而在批判斗争进行得十分激烈时,高晓声突然失踪,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究竟去了哪里。大家都怀疑高晓声跳崖或投江了,“那时候,南京的燕子矶往往是某些忍辱而又不愿偷生者的归宿之地”。但叶至诚叫大家不必紧张,他相信“高晓声是不会自杀的”。几天后高晓声出现了,当然受到“厉声责问”,而高晓声答曰回家结婚去了。高晓声与邹珠萍都患有肺结核,在那时要结婚是有困难的,起码医生会不建议结婚。如果没有高晓声的突然落难,婚姻肯定不会来得这么迅速,甚至终于没有结婚也未可知。是高晓声的突然落难,让渴望的婚姻立即变成现实。当高晓声低头接受批斗时,萌生了立即结婚的想法,并很快下定了立即结婚的决心。两人都患着“绝症”,是不宜结婚的原因。然而,如果换个角度想想,两人都患着“绝症”,不也可以成为应该立即结婚的理由?陆文夫又说:“高晓声个性很强,他习惯于逆向思维。”⑧高晓声的这种逆向思维不但影响着自身的生活态度和人生选择,也在笔下的人物身上体现出来。《陈奂生上城》中,陈奂生花了五元钱住一晚招待所,心痛不已,这是常规思维在起作用。然而,陈奂生终于心里一亮,拍着大腿转悲为喜了:“他想到此趟上城,有此一番动人的经历,这五块钱花得值透。他总算有点自豪的东西可以讲讲了。试问,全大队的干部、社员,有谁坐过吴书记的汽车?有谁住过五元钱一夜的高级房间?他可要讲给大家听听,看谁还能说他没有什么讲的!看谁还能说他没见过世面?看谁还能瞧不起他,唔!……他精神陡增,顿时好像高大了许多。”我以为,小说家塑造的人物,其精神深处总与创造者自身的内心有某种形式的关联。陈奂生的这种逆向思维,也一定程度上是高晓声自身个性的投影。
这时期,高晓声必须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人民公社社员一样参加生产队的劳动。高晓声在《我的简史》中说,当时自己身患肺结核,体力劳动“很像鬼门关”,而“幸亏本单位的领导还能体恤我,让我回乡劳动,如果病倒了,可以有家人照应,免得无人理睬。这真是放我一条生路”⑨。堂弟高明声回忆说:“由于生产队里大都是姓高的家门里的人,当时又正值秋收秋种大忙季节,起初他是带薪劳动的,不拿生产队的工分报酬,所以生产队里还能满足他搞样板试验田的请求,给了他一亩地,作为小麦样板高产试验田。”⑩应该认为,高晓声被遣送回乡劳动而非发配到遥远的边塞一类地方,对于高晓声可能是极其重要的。高晓声患有那时代的“绝症”肺结核,而且病得并不算轻,如果被发配到遥远而荒寒的异乡,能否熬过二十多年,是难以遽说的。当然,非常重要的,还在于老家的那个生产队,都是高姓族人。如果是那种“杂姓窝”,高晓声的遭遇肯定更悲惨些。
刚回乡时,是独自弄一亩地进行小麦高产试验,这说明高晓声一回乡就想在农业生产的创新上搞出点名堂,做出些令人注目的成就。这当然可以认为是要以新方式实现人生的价值,但也可以认为是要以这种方式最大限度地扭转命运。可以说,二十多年间,高晓声一直在以所能运用的所有方式与命运抗争着。
独自在一块地里进行高产试验,这意味着比集体性的劳动有更大的自由,劳动的节奏、强度都可由自己掌握,这对于高晓声的病躯,无疑是非常有益的。
高晓声自己则说,并不畏惧农业劳动:“另外,对于农业劳动,我其实也是从小就做惯的,熟门熟路,一向拿得出手,不管是哪一路好汉也不能说我活儿干得差。”又说:“除了种田,我几乎把农村里日常生活中一切需要的工种如瓦、木、竹工,各种蔬菜的栽培方法,孵鸡、放鸭、养鱼、培养农用微生物……都学会了,我甚至想到老来什么都做不动了,怎么办?我便学做小篮子,觉得这种活即使坐在床上起不来了也能做。我无儿无女没有依靠啊!全靠自己救自己!”?学会各种生存技能,是力争活下去并且活得尽可能好些,也是以各种方式在反抗命运。
这一时期,疾病在高晓声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。在回乡后的一年左右时间里,是与妻子都有着颇为严重的肺结核,也可以说是夫妇二人共同与病魔纠缠。妻子病逝后,便是高晓声独自与病魔周旋。妻子的病当然很严重,不然不至于婚后一年左右即去世。高晓声的病情也不轻。在散文《刃的怀念》中,高晓声说:“我1950年就有肺结核病,1958年下乡劳改前病情还轻,劳改只一年,肺上那个病灶竟变成8×8厘米的巨型空洞。”?病确实是重的,高晓声十分艰难地应付着这病。在那个时代,以高晓声的贱民身份,应付这样的病是极其烦难的,但高晓声从未想过放弃,这也是不肯服输的个性使然。高晓声那时须到常州城里去问诊求药。常州的潘英达与高晓声是“总角之交”,又在1957年同时遭难。在1982年第10期《小说林》,潘英达发表了《我认识的高晓声》,这样写到这时期的高晓声:“尽管高晓声在坎坷的路上跌跌撞撞地挣扎,他要活下去的信念是与日俱增的。因此一有可能就上常州看病,力争保住青山。他每次来我家,真像个幽灵似的飘飘忽忽,一进门就颓然跌坐在椅子里,跟着的是呼噜呼噜地喘息。他照例不理会我家里人任何形式的招待,要在喘定之后,才说一句不说大家也明白的话:‘是来配点药的。’但他了解我的被监视的处境,总是傍晚才来,早晨就走。每次他走时,我也不敢送几步,只能倚在门框上,强忍眼泪,望着他那瘦小的倾侧着又佝偻着的身子,消失在拐角上……”?
文章来源:《上海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shgagdzkxxxb.cn/qikandaodu/2021/0708/770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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